奉承 ｜ 沉默

不喜歡奉承，或者說不會奉承
言不由衷的讚美，還不如不說
不太常解釋「為什麼我覺得如何如何……」
越來越不喜歡，一直講「我怎麼樣…我怎麼樣…」的朋友和話題
似乎世界上他們所遭遇的問題和人生才是重要的，才是值得一提的

這整整一個多月和年僅16歲即將升高二的妹妹相處聊天，心裡就想：為什麼能這樣清楚表達自己想法的人，不會因為年齡歷練的增長而變多。

多半是人云亦云的附和，或是無感覺地跟隨某個熱門話題。其實，一點都不在意不關心的我，有時也會莫名其妙的加入這令人悶結的對話。當說話者不斷回憶過去如此這般悲苦的人生時，從來不是立志上進的我就得安撫安慰。一當這種事不斷重複，我就開始厭惡這行為者。

或許也因為自得其樂的自在，對於友誼似乎有很明顯的界定
當明白解釋「沒耐心去理解別人的生活」時，我畫了一條很清楚的界線
「聽與不聽」全關乎於交情深淺。

同時也很佩服那聽話者的耐心，給了說話者可以宣洩抒發的一扇窗口。

但，如果說話者都不想開窗透透氣，這回想逼死誰。

那永無止盡的耐心，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另一種奉承。

每每讀到村上春樹《萊辛頓的幽靈》裡〈沉默〉這短篇，故事裡青木這類的人，欲發覺得自己樂於成為大澤這樣的角色。迎合奉承真的是件很容易取悅令人滿足的行為，但我寧願沉默不語 。

青木這類人的性格特色是

他反應很快。對方想要什麼，在想什麼，對他來說要瞭解這些簡直易如反掌。而且他會巧妙地對應這些而改變自己。所以大家都很佩服青木。說他是腦筋好得不得了的男生。不過我並不佩服他。我覺得青木這個人只是淺薄而已。甚至覺得如果這就算腦筋好的話，那麼我腦筋不好也沒關係了。確實像剃刀一樣乾脆俐落得很。不過這男生沒有所謂的自己。沒有任何想要對別人訴求的主張。只要自己能夠獲得大家的認可，就已經滿足了。對於自己這樣的才華感到自我陶醉。只是順著風向團團轉而已。沒有所謂實質的東西。

青木也和往常一樣，他和初二那時候幾乎沒什麼改變。有一種人是既不成長也不後退的。只是一味做著同樣的事情而已。

人真的只為這種程度的事情就能夠變得這樣得意，就可以有戰勝的自豪嗎？只需這麼點事情這個男人就真的滿足了、歡喜了嗎？我想。這麼一想，我竟然感到一種深切的悲哀。這個男人可能永遠無法瞭解真正的喜悅和真正的自豪為何吧，我想。有一種人就是注定缺少深度這東西。我不是在說自己有深度。我想說的是，有沒有能力去理解所謂深度這東西的存在。不過他們連這種能力都沒有。那是一種空洞而平板的人生。不管多麼想吸引別人的眼光，不管表面上多麼的勝利自豪，其實卻什麼也沒有。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所害怕的不是像青木這種人。這種人很可能到處都存在。我對這種人的存在已經放棄了。…………不過我真的覺得恐怖的，是對青木這種人毫無批判地接納，毫無保留地相信的傢伙們。自己什麼都生不出來，什麼都不瞭解，卻被別人順口的話、容易接受的意見所鼓舞而採取集團行動的傢伙們。他們絲毫沒有、一點都沒有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誤的事了。他們這些傢伙萬萬想不到自己可能對某個人造成無意義而決定性的傷害。他們對於自己的行動造成什麼樣的結果，不負任何責任。我真正害怕的是這些傢伙。」